这几个字在任悦打下拼音的每一瞬,都可以在第一排的页面就找到。
没想到,就算换过手机,那些输入法都还记得他。
她打下全名,按下搜索,等待结果出炉。
搜索结果比她预想的要少。只有一篇数年前的财经专访,几则简短的公司新闻,配图的拍摄地点似乎是在纽约。还有一张合影,是他穿着她没见过的西装,在某个国际峰会的合影。
任悦下意识地继续向下滑动。
在一个几乎被遗忘的、早期当做朋友圈使用的微博平台,她看到了一条来自五年前的动态。发布者应该是一位他的旧同事,内容只有寥寥几语:「送别翊琛,珍重。」
那条微博发布于他们离婚的那一年。
那位同事的微博,在此后几年也再无更新。时间仿佛被冻结在了那一页。
页面里充斥着的旧日行业笑话、熟悉的讨论氛围,都让任悦一阵恍惚。
那些文字和图片,像一架突然出现的时光机,带着她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粗暴地将她拽回了五年前的那个节点。
微信公众号是近几年才盛行的平台,任悦同样在这里进行了搜索。除了刚才看到的那几篇专访和新闻的转载版本外,几乎一无所获。
她无意识地放大了一张行业峰会的合照,目光忽然定格——在罗翊琛的身侧,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郑祁安。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
她立刻退出页面,在搜索栏里键输入了“郑祁安”叁个字。
这一次,跳出来的结果截然不同。作为本地知名的企业家,他的动态丰富而鲜活。她轻易地找到了他的认证账号,指尖轻触,点了进去。
郑祁安的主页充满了生活气息。她下意识地滑动,指尖却在看到一张旧照时猛然顿住。那是一张五六年前在纽约某中餐馆的合影,几张与当地华商的合影中,罗翊琛的身影赫然在列,面容比现在青涩几分。
所以,他们是在那个阶段认识的。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微微一紧。她继续向下翻阅,看到大约叁年前,郑祁安的动态又回归了国内,内容变成了公司的本地新闻和温馨的家庭日常,罗翊琛的身影也随之从他的社交世界里彻底消失。
动态在这里中断了。
任悦关掉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困惑的眉眼。
她只知道了他如何开始,却对他这五年如何度过、为何归来,依旧一无所知。
这种知晓了一半的感觉,反而让剩下的那部分未知,变得更加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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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停车场分别之后,罗翊琛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无力和自我怀疑。
他像戒断某种成瘾物一般,努力抑制曾经那些无数次想打探她消息的念想,将全部Jing力投入到密集的出差和工作中,试图用物理距离和疲惫麻木自己。他在一个个相似的酒店房间里醒来,试图用时差模糊记忆。
然而,这就像用力按压一个浮在水中的皮球,按得越深,反弹时的无力感就越强。他无法控制自己在每一个会议的间隙,在每一趟飞行的起落间,想起她。她的声音,她的眼神,还有最后那句&ot;远离我的生活&ot;,像永不消逝的背景音,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罗翊琛像是又回到了出国后的每个日夜,只不过脑海里关于她的影像更清晰了——她的面容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添了几分他陌生的沉静;她望向他时,眼里有了以前不曾有的情绪,成为了他们之间新的连接。
即使是那种情绪,是恨。
动土仪式,罗翊琛还是去了。因为他无法真正放下这个倾注了任悦理想的项目。
当他看到她站在人群中,穿着那件温暖的燕麦色大衣,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与疏离。他看到她刻意维持的镇定,也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那里面似乎不只是厌恶,还有一丝他不敢深究的愕然。
他离开得仓促,他坐在飞驰的车里,看着后视镜里迅速缩小的校园,感到的不是解脱,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落寞,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但至少,他履行了对她的承诺。
他不再介入她的生活,及时她也没有真正的放下过。高强度工作后,他总会格外留意助理汇报的最后一项——音乐教室的进度。
即使现在所有指令都是通过助理和项目负责人下达,但他要求项目进度报告必须抄送他。他会在一万公里外的酒店房间里,逐字阅读那些报告,想象着那片空地从无到有的过程,仿佛这是他与她之间,唯一被允许的、无声的交流。
不知从何时起,罗翊琛开始尝试把&ot;挽回&ot;的心思,悄悄转化成对这个项目的专注。他不再想着如何通过它来证明什么,而是回归到最纯粹的初衷——希望她能在自己理想的环境里,继续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或许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