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寅，你也大了，不再需要人时时刻刻的看顾。”镇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平静又冷淡，“往后你就去南院住，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便传讯与我，不必与我同住于此。”</p>
<p> 阿寅在门外没有回应，只是转身走了，脚步声比来时轻松许多。</p>
<p> 镇玄听着阿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合上了双眼。</p>
<p> 在他合上双眼的瞬间，他看到原本黑沉沉的房间内骤然变亮，数十枝粗大的龙凤红烛高高燃起，将四下里映照得亮如白昼。</p>
<p> 他仍旧坐在拔步床沿，床头是繁复细腻的雕花，床柱和床沿透着紫檀的光润色泽，并没有阿寅幼时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图形文字。</p>
<p> 被青玉勾挽起的帷幔，仍是那幅圆纹蜀锦；墙上挂着曾经的前朝名家字画；屏风图案不再是两面光鸳鸯眼儿波斯猫的精致苏绣，而是以湘绣织出红日东升，酣畅淋漓的朝阳山水图。</p>
<p> 那些在这几年被阿寅毁损的物件用具，都恢复了原貌，待在它们应该待的位置。</p>
<p> 除此之外，拔步床上的铺盖面，换了大红的龙凤呈祥刺绣图案；琉璃窗上，贴着成对的红双喜镶金边窗花；红色绸缎扎成的花绣球带着丝穗，悬于屋子正中。</p>
<p> 镇玄自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便以打坐代替睡眠，从不做梦。他清楚的知道，他这是入了魇。</p>
<p> 是他因执念心魔，而将自身带入的幻境。</p>
<p> 然而这个幻境，又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p>
<p> 当初他与陆维相好几年，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他偶然得知凡间有“结婚”这种仪式，便一定要与陆维办一场。</p>
<p> 此情此景，恰是当年。</p>
<p> 他看见年轻的陆维身着一袭红衣，做凡间新郎打扮，丰神俊朗，站在亮堂堂的屋子中间，笑吟吟端着两盏酒朝他走过来，递给他一盏，道：“来，道长，喝个交杯盅儿。”</p>
<p> 他从床沿处站起，接过陆维递过来的酒，勾上陆维那结实有力的修长臂膀，与陆维一起仰头饮尽盏中酒液。</p>
<p> 酒入喉间的同时，镇玄的眼泪流了下来。</p>
<p> “道长，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哭什么呢？”陆维放下酒盏，以指腹揩去镇玄眼角的泪水，笑语温存。</p>
<p> “我是高兴……高兴的。”镇玄朝陆维露出个由衷笑容，泪水却不知为何，流淌的越来越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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