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月再走进这间公寓,陈晓旭和周渠都有点儿感慨。
墙面已经重新粉刷成白色,被刀刻坏的家具也全换掉了,但陈晓旭还是惴惴地,眼珠子挺紧张一直往周渠那里飘。
周渠叹了口气:“别看我了,现在已经不会那样了,没事的。”
“哦哦。”陈晓旭又被点破,有点局促。赶紧按着周渠让他坐到沙发上,自己去厨房倒点儿水喝。
他刚才存点儿私心,想着自己被打成这样,头上脸上全是血污,周渠不得帮自己洗个头洗个澡什么的。没想到周渠好像总能看穿他。抓着他在楼下理发店干洗了头发,洗了满池红血水,把洗发小哥吓够呛。
陈晓旭有点儿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最近智商急剧下降,像个小孩。干什么事情都犯二。
他挺艰难拿着水壶往杯子里倒水。右手手指骨折了动不了,左手也被人踩得够呛,掌心整个磨破了块儿皮。拿水壶的时候颤颤巍巍,差点就要砸在桌子上。
不知道周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从他手里接过水壶的时候还瞥了他一眼:“你这样就别干这些了,我来就行。”
“哦。”陈晓旭闷闷应了声。
两个人一人捧一杯温水窝在沙发里。
谁也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电视在昏暗的房间里明灭,背景音给寂静的客厅带来点儿人气,至于说了什么谁也没听清。
“要不给你订个蛋糕吧。现在点外卖,十二点前能送来。”周渠喝了口水。
“啊……其实不用……刘叔给我买了,就在冰箱里。”
“那你怎么不……拿出来啊。”
陈晓旭赶紧站起来,几步走过去把冰箱打开,里面的确放着个蛋糕,还是双层的。淡黄色调,用nai油写了生日快乐。上层摆着几个米老鼠翻糖,下层还有兔子和小飞象。看着还挺可爱:“我以为你不愿意呢……你以前也不爱吃这些……”
“你别动,我来拿吧。你再摔了。”周渠把蛋糕端起来,“放哪啊。”
“茶几上吧……”
周渠把蛋糕放好,给他插上几根蜡烛。打火机卡塔几声全给点燃:“许个愿吹蜡烛?”
“不……不用了吧……都没吃饭,也饿了。赶紧吃吧。”
“许愿吧。”周渠把他拿刀的手拍开,“十八岁生日呢。”
“哦……”
陈晓旭把小刀放下,盯着上下窜动的火光看了看,又看着周渠被照得明明暗暗的侧脸。他闭了闭眼睛,双手交合放在鼻子前边儿。脑袋里浮现的都是周渠的面孔。有笑的也有哭的。有生疏也有熟悉的。从他第一次见到的周渠,到今天这个染着暖色的侧脸。
他发现他和周渠相处的时间短得可怕,却能让人这么印象深刻。
能想到的愿望全是关于周渠的。
希望他能原谅自己。
希望他能赶紧治愈。
希望他能永远开心。
希望他能……
没资格要求他能释怀过去吧。陈晓旭叹了口气。
但至少看到自己的时候,能别那么恨他。像今天这样就挺好。能像今天这样他就觉得挺幸福。
他睁开眼睛吹蜡烛的时候眼框已经有点红了,一呼一吸都带着点儿抖动。
吹灭蜡烛的时候没忍住又有点想掉眼泪。
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不争气。
陈晓旭快速地眨巴着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拿着塑料小刀狠狠往蛋糕上一切。
“哎……我来吧。挺好看一蛋糕……你切成这样。”周渠接过小刀,没忍住又叹了口气,“十八岁生日啊……这给你过得……”
陈晓旭觉得他两叹气声一个接着一个,跟玩儿叹气接龙似的。他看着周渠挺小心避开好看的地方切着蛋糕,最后还把那个翻糖米妮给他放进盘子里。手真好看啊……又细又白……
靠我在想什么。
陈晓旭摇了摇脑袋,没话找话:“你十八岁生日……怎么过得啊?”
周渠没说话,把蛋糕递给他。
“你比我大吧?我记得大几个月来着?你生日几月份的啊……我有点忘了……就记得你比我大了。”他挖了一勺nai油放进嘴里。挺甜的,还不腻。
“我三月份的,三月中旬。”周渠也给自己切了一块儿,抿了一小口蛋糕。
陈晓旭特别爱看周渠吃东西的样儿。斯斯文文,像猫舔食,舌头偶尔伸出来把嘴唇上的nai油舔进去。特别性感。
“哦……那你比我大四个多月。”陈晓旭点点头,继续没话找话。但他很快意识到什么,梗住了脖子,机械地扭头看周渠,有点儿艰难地开口,“那你……今年生日……你今年生日在…………”
周渠点点头:“在看守所。”
陈晓旭彻底不吱声了。他又有点想哭,而且这次没忍住。眼泪沁进嘴角的时候舌尖上的nai油都发苦。
他每年生日办得都挺大,请这个请那个。吃饭喝酒加唱歌,酒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