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终端响个不停,一定是上司在找我,得赶紧接才行,不然他要生气了。
    我努力想抬起手,四肢却如灌了铅一般纹丝不动。
    所有声音都如海水退chao远去,意识潜入深海,在一片幽蓝中晃荡,一些平时被我屏蔽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先是一群男人围着我怪笑,用肮脏的字眼辱骂我,然后是熟悉的声音,有男有女,是同事背着我在说难听的话,很快这些声音都被轻快的狗叫声所覆盖,但没多久,一声野兽的嘶吼撕碎整个世界,我急促地喘息着,醒了。
    “滴——”、“滴——”
    不知是什么仪器的声音。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内容却忘光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我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是睁着眼的。
    片刻后有人惊喜地喊道:“芙兰小姐醒了!”
    她是谁?
    我想起来开灯,但浑身的肌rou酸软无力,根本爬不起来。
    身旁一串脚步声,似乎有一群人把我包围了。
    我不禁紧张起来,还好有熟悉的声音让我放下心。
    “不用起来。”
    是上司的声音,有他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说:“安德鲁,麻烦你开下灯。”
    说完话我才发现自己声音粗哑,喉咙像被摧毁过似的,口渴的念头刚从脑中升起,就有人拖起我的后脑勺给我喂水。
    周遭沉寂了片刻,上司开口说:“你眼角膜受损,现在敷了药,暂时不能视物。”
    噢……原来是这样。
    我还奇怪一群人在黑暗里是要做什么呢。
    说起来,上司为什么在我家?
    上司问我:“你还记得吗?”
    “什么?”
    “这里是医院,你已经昏迷一周了。”
    “啊……”
    我努力调动迟钝的思维,记忆往前追溯,只能回忆到给阿德兰做牛排那件事上。
    “难道是我煎牛排时没注意好火候,厨房着火?眼睛被烟熏到了?一周……那阿德兰,我是说我的狗呢,他怎么样?他没事吧。”
    上司又诡异地沉默了片刻,而后回答:“他没事。有专业的人关照他。”
    我觉得不对劲,问他:“厨房真的着火了吗?”
    “不是。你晕倒撞到眼睛,你的狗通过终端给你报警。”
    “晕倒……为什么?”
    “感冒。”
    “……”
    感冒居然能昏迷一周,我的身体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但上司没有欺骗我的必要,我选择相信他的说法。
    我忽然想起晕倒那天晚上本该陪他去会议的,就问:“那个会议怎么样?”
    面对我这没头没尾的问题,上司也听懂了,说:“顺利结束。”
    想来也是,都过去这么多天了。
    “抱歉……”
    明明约定好和他出席的,却没能完成工作,我觉得有些内疚。
    上司没说什么。
    旁边传来医生的声音:“芙兰小姐稍微运动一下恢复肌rou,没什么问题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说:“不用了,既然已经醒了,我今天出院吧。”
    一个小感冒而已,住了一周不知道该花多少住院费,可不能再住下去了。
    方才喝了水,我积蓄了不少力气,卯足了劲想坐起来证明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可起身还没一半就脱力了。
    一只手撑在我的后背,扶着我坐起来,又是安德鲁。
    他说:“你可以接着休假,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我感激地握住他的手,无意间摸到他的手指上缠着绷带。
    安德鲁有严重的洁癖,平日里都戴着手套,这伤应该挺严重的,让他不得不暂且让手暴露在空气中。
    我忍不住问:“你的手怎么了?”
    “烫伤。”
    他又不下厨,能有什么烫伤的机会。
    安德鲁似乎明白我的疑问,解释道:“酒店水温过高。”
    那能高到哪去,真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没有我给他安排,生活秩序立刻就紊乱了。
    我得快点好起来才行。
    在我的坚持下,安德鲁让人给我办了出院手续,这估计是他家的医院,流程走得很快。
    一问之下,果然没错,他今天是因为视察才在这,碰巧我醒了,就过来看看我。
    二十分钟后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手脚还是无力走不动路,就租了台电动轮椅,比起高昂的住院费用,租轮椅的钱倒不算什么。
    安德鲁的人把我送到家,进了院子,我婉拒了他们把我抬进家门的友好建议,自己摸着墙,磨磨蹭蹭地驱动轮椅从斜坡驶到内门。
如果不是眼睛看不见,这轮椅开起来应该挺有趣的,虽然平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