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
    “这话你该去和舅舅说!”舒明悦眼睛红了,恶狠狠地瞪向他,抬腿三两步上前,伸手揪住他衣领,将人抵在了门框上,“你该去和大表哥说!去和天下万民说!”
    明明,他有很多次机会救巽朝于水火,却漠然地见它分崩离析。
    姬不黩凝视着她,眼角多了一抹冰凉的shi润之意,声音哽咽,“对不起。”
    他做错了很多事情,也对不起很多人。
    如果早点意识到对表妹的感情,或许,又是另一番光景。
    “行了。”虞逻上前,握住舒明悦冰冷的手指,将她慢慢勾住自己怀里,抬着一双黝黑漠然的眼眸看向姬不黩,声音淡淡,“姬衡,你该走了。”
    姬不黩不甘心,抬眼看向舒明悦。
    舒明悦眼圈红了,乌黑而shi漉漉,决然转过身去不肯再看他一眼,将自己伏在虞逻的胸膛前,微微哽咽,而那个男人低头下头,手掌落在她肩头轻拍而哄。
    比冬风更冷的,是一颗凉透的心。
    “是,我该走了。”
    他低下头,苦笑一声,如是说。
    今天的天气很好,夜幕深蓝,风吹浮云走,一轮皎洁的下弦月挂天,星子细碎如点,铺满了整个穹顶。
    和他赴死那天一样,都是晴空白云的好天气。
    可又不一样。
    因为那天他四面楚歌,已入绝地,对不起所有人,而今日,他手上还有希望。
    姬不黩身姿萧瑟,一身鸦青色色窄袖长袍,眉眼依然是淡淡疏冷,容貌也年轻,似乎和十七岁的他相同,但细看之下,又不尽然相同。
    “你该走了。”他声音冷漠。
    “嗯。”他声音微哑。
    姬不黩站在定国公府门口自言自语,回望了身后层台累榭最后一眼,仿佛穿过了雕梁画栋,看到了那个会眉眼弯弯喊他三表哥,将饴糖塞给他的小姑娘。
    这一次,他真的要走了。
    第95章 大结局(下)   这次,我们一道北上。……
    那只小木箱孤零零地躺在石板上, 虞逻走过去,抽了剑,准备劈开看一看, 却被舒明悦一把拍开了爪子,手背都被打红了。
    虞逻眯起眼睛, “?”
    舒明悦无暇顾及他, 白皙眼圈还有些红红红, 高声朝外道:“来人!来人!马上把这个东西给我丢出去!烧了!”
    虞逻:“……”
    “我看一眼。”他说。
    “不行!”舒明悦扭头瞪了他,“谁也不许看!”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点都不想, 愧疚也好,补偿也罢,无论什么她都不想知道了。
    她不想和姬不黩再有任何牵扯, 哪怕只是一点。
    “好。”虞逻收回了剑,应下。
    那只小木箱, 最终没有打开,而是被虞逻带出去了。
    可男人思量再三,终究没忍住, 偷偷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很杂乱, 金钗、玉簪、镯钏, 还有小牛角弓、乱涂抹的字画,大多数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也有少女的物件。谁的?
    虞逻皱眉, 黝黑眼底疑惑, 神色若有所思间,仿佛明悟了什么。
    他拎起那叠放置在夹层里的宣纸,一一打开, 里面大概是练字的废纸,和一时兴起的提诗之作,有些已经被揉搓成团了,却又被小心翼翼地铺平展开。
    可能是六七岁孩子的字迹,歪歪扭扭,一张张往后翻去,字迹便越来越规整,几乎可以窥见一个少女慢慢成长的痕迹,从横歪竖斜到一笔一划的簪花小楷,从一板一眼的习字再到龙飞凤舞的小草,还有几张乱七八糟涂抹的书画。
    虞逻认出来了。
    这是舒明悦的字迹和笔法。
    宣纸最下方,压着一封信,字迹明显变了,铁画银钩,遒劲有力。上辈子虞逻见过姬不黩亲手的国书,自然能认出来字迹。
    他眉头微皱,伸手将信纸抖开。
    ……
    表妹亲启,见字如吾。
    一梦南柯,恍惚新世,吾幸得机缘,得一线生机,与汝重逢。奈何心中愧疚,唯恐怯情,迟迟不敢想见。于定国寺辗转月余,终下决心,修书一封以见表妹。
    窗间过马,距昔日许嫁和亲,一晃已五年尔。
    送汝和亲关外后千余日夜,心无一日不悔。
    每至夤夜,时常惊梦,梦表妹怨声质问何以如此待你,又梦表妹握住吾手,潸然泪下,告虞逻苛待于你。
    梦醒,大汗淋漓,赤目夺门而出,欲发兵将汝接回,然悔之晚矣。
    这才恍惚明悟,吾对汝之心,喜爱深存。
    彼时,吾却不敢承认。
犹记昔年初遇,表妹玉雪可爱,勾吾之手以唤三表哥,十四载飞逝,却如历历在目,印于脑海中清晰愈甚。彼时吾爱表妹,喜与汝玩伴,奈何汝养于主母房中,吾却居于偏院,不得日日与汝相见,思来那时,已在心中埋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