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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石桥时月光正好,四周草木渐疏,露出躲躲闪闪的小尾巴。
公羊月佯装驻足赏景,三息后骤然出手,把畏葸的双鲤揪了出来:“死丫头,又偷听,下此再犯把你耳朵扭下来!”
“松手,快松手!”双鲤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掐着指头数,“你已经说过三百八十二回喽,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拿她没辙,公羊月转身便走。
双鲤挤到他跟前,展开双臂阻拦,一脸忧心忡忡:“老月,你疯了吧!我明白你带着晁哥哥是为了追查线索,但是……十七说他在晋阳可要你的命,你还教他武功?”这世上若有法子能将公羊月揍个鼻青脸肿出气,双鲤第一个上手,但若法子落到旁人头上,双鲤便第一个不答应。
“这就不劳你Cao心。”公羊月揪着兜帽把小丫头往前送了送,示意她该滚去睡觉,“你就当我心情好,帮他一把。”
从前碰着威胁,老月哪一次不是斩草除根,为何这次例外?
双鲤反手抱住他的胳膊,心里头嘀咕两声,忽然想出个绝妙答案,嘴巴立时张大犹如鸭蛋:“老月,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随后窃笑,一副深谙此道的模样,“不要羞赧,反正你什么出格的事没做过?”
“双鲤。”
公羊月改口唤名,双鲤汗毛倒竖,知他是真要发怒,立即撒丫子跑开,嘴里叨叨着:“放心,我不会跟晁哥哥说的,老月,你看我嘴巴这般严实,把下个活计的酬金奖给我作封口费如何?”
双鲤走远,远得只闻其声不见人踪时,公羊月才拿剑柄在身侧的松木上敲了两下:“出来。”
夜鹄从头顶掠过,乔岷现身于第三棵树后,话少却一针见血:“你想让他当你的替死鬼?”
“你何时也成长舌妇喽?”公羊月抿唇默认,这个来自高句丽的七剑卫传人,寡言少语,却身具极强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和对时局极为敏锐的判断,“怎么说?”
乔岷道:“此行凶险。”
公羊月摇头,并非敦煌一行,而是自打他决意追查公羊一门旧事开始,便已入龙潭。技高一筹者未必比摸爬滚打起来的杀手更懂得杀人和活命,若论单挑,即便帝师阁主、天都教主、剑谷七老、三星四府的当家人站在他面前,他便是逊人功夫也未必输阵,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做人得留后路。
晁晨便是送到手的后路。
“他断我‘风流无骨’剑时,就该是个死人,之所以留着他,必要时候总能拉个垫背。”公羊月把玩着剑穗上的砗磲莲花,幽幽道,看那模样,半点没个玩笑的意思,“他要杀我,我便成全,但本人功夫乃独创,天下只此一家,学了我的心法,还能说和公羊月毫无干系?何况杀人诛心,你说像这般磊落的君子,若是背弃信义,堕落仁义,会是个什么模样?”
那个文士生来正气,一生求直,很有风骨,对这样的可人儿来说,□□的泯灭,远远不如Jing神折磨。
乔岷不由讪笑:“自愧弗如,所谓断剑重铸,不过是个幌子。”
“是么?”公羊月冷冷呵出一口气,“剑可以重铸,但终不是那一柄,因为铸剑的人已经不再了。”
还有一个原因,他并没有告诉乔岷:他实在憎恨那种自以为是的正直和愚蠢至极的善良,叛出剑谷的那一天他发誓,此生绝不甘身不由己,誓要凭自己的心意过活,纵使堕入魔道,也绝不回头。
公羊月将腰间断剑捧来,轻轻推出鞘三寸,垂目低眉,那一瞬眼中既是温柔,又是怨恨。银光流转过剑脊,背面露出两个字——
夏侯。
“是生是死我并不关心,打高句丽来,只有一个目的,”乔岷定定看向公羊月,“只要你答应帮我引荐想见之人。”
公羊月沉yin片刻,并没有立即拒绝:“帮你不是不可,但这当中牵连甚广,我得仔细想想。”
乔岷颔首,理解他的为难。
两人无声,并肩下山,走至营地前不足三丈,乔岷终是没忍住,朝公羊月郑重抱拳:“三年,公羊月,我只有最多三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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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天水郡后,一连下了三日雨,并不利于长途跋涉。四人寻了一家小客栈落脚,为掩人耳目,除去必要采买,几乎闭门不出。
双鲤趴在二楼的窗户前,拿绿叶逗弄框里卡住的一只瓢虫。
楼下有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农户吆喝,驱使黄牛骡子拖车,拉了一筐筐绿植朝城外去。瓢虫脱困,被弹了出去,正好落在下头筐中,双鲤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有些奇怪:“这瞧着不像麦粟黍稻……”
她朝老月投去探询的目光,可人正在榻上打坐练功,根本没打理她。她便只得把头转向乔岷,可惜那根木头正在给剑打蜡。只有晁晨这个一等一的闲人,凑上前探头探脑,复笑道:“这是苕草,用以肥田,在我家乡农人常常植在地里,秋收往往殷实。天水往西,沙多土失,涵养美地,不奇怪。”
从前出塞,公羊月只会给双鲤讲哪儿有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