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宰相终于急了,“皇上、皇上,臣冤枉啊。”
赵显冷冷看了他一眼,“严相,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说。”
严宰相极为不雅的趴在地上,刚才跪了太久,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跪着。
他何曾如此失礼过?出身于官宦世家,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大,仕途一路顺遂,后来又养出个太子妃女儿,更是扬眉吐气,再后来就任宰相,更是权势登顶,跟在他身后拍马屁的人数不胜数,除了在皇上面前,其他任何时候,他想趾高气扬谁敢有二话?
他极快的在心里把各种厉害关系权衡了个遍,“皇上,臣公务繁忙,对自家府里的事不大清楚,恳请皇上让臣回府,问一下拙荆,看看是哪里出了岔子。”
赵显看着趴在地上的严宰相,忽地有种说不出的痛心。
他冷冷的道:“去把宰相夫人请过来。”
“是。”高公公应道。
“使不得、使不得,”严宰相已经顾不上雅不雅观,他往前爬了两步,“皇上,使不得啊。”
倘若宰相夫人被请进皇宫,等于是昭告天下他严宰相出了问题了。
不是正中某些人下怀?他宰相的位置还如何体面的坐下去?
不、不、不,绝对不能让夫人进宫。
赵显两个眸子仿佛罩上了寒冰,“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说。”
严宰相知道纸包不住火,皇上今日的表现,多半是哪里已经烧起来了。
他狠了狠心,语调凄怆的开了口,“皇上,臣……臣有罪啊!”
“严相何罪之有?”
“臣、臣教子无方,纵得无天无地,犯下这许多过错,臣、臣愧对皇上啊!”说完,竟是老泪纵横。
赵显静静看了严宰相一会儿,对高公公说道:“还不快扶严相起来?”
高公公赶忙上前扶起严宰相,严宰相一脸悲戚。
赵显将小簿子丢给严宰相。
严丞相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已是有不好的预感,待到打开,便如拿了烫手的山芋,身子已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他满脸惊恐,“皇上……”
赵显冷冷说道:“三个月,如数归还国库。”
严宰相颓然的坐在地上,当时卢秉义说浙江有人传言他卖官鬻爵,但是并没有说过会有如此明细的账目。
这本账目,只有他最亲信的那两三个人知晓,究竟是谁?
他趴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疲软,“臣明白。”
“另外,”赵显抬起头,“查清楚究竟是谁把这本小簿子从宰相府弄出来的。”
“是。”
严宰相一瘸一拐的离开,赵显将他的背影深深看了许久,“去凤仪宫。”
第94章 吊桥(一)
柳树大街的酒楼包间里,谢临到时安阳公主已经在那儿了。
谢临大大咧咧的坐下,“公主可是有什么新消息了?”
“难道没有消息便不能见谢世子吗?”安阳公主没好气道。
谢临的眼睛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发现她情绪不大好,“公主殿下,您怎么了?”
他这一问不打紧,安阳公主索性“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谢临慌了神儿,“公主、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
安阳公主哭得更厉害了。
谢临急了,对着旁边的宫女就是几句斥责,“一个个杵着做什么?公主殿下这么伤心,不想想办法,一个个傻愣着干嘛?”
宫女们心里也急,七手八脚的上前安慰安阳公主别哭。
安阳公主却一拂手将她们赶到了一边。
谢临无奈,“公主殿下,您要是有什么伤心事,可以跟在下说说,在下最会帮人排遣心中不快了。”
安阳公主停止了哭泣,睁着蓄满泪水的两只大眼睛看向谢临,“真的吗?”
“真的。”
安阳公主掏出帕子,抹干了眼泪,“本公主今日不开心。”
“嗯,看出来了。”
“因为本公主思念兄长了。”
谢临沉默了。
安阳公主又说道:“本公主想去大昭明寺给兄长祈福。”
“这很好啊。”
“你陪本公主去吧。”
“在下?”谢临指了指自己,随后摇了摇头“在下陪公主去怕是不大方便。”
安阳公主揉着手里的帕子,“昨日父皇将外公召进宫训了一顿,后来又到凤仪宫把母后训了一顿,”她抽噎起来,“街上的传闻想必世子你也听说了,本公主就是纳了闷儿,咱们究竟是惹到谁了?先是太子哥哥、接着是外公、母后、舅舅们……”
她用帕子掩了面,又哭起来。
谢临叹了口气,“在下陪公主去吧,不过,祈了福就回。”
“好。”
为免打眼,安阳公主也只想去散散心,因此随身只带了银杏,其他宫女们,都留在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