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人生不会没有遗憾,环境使然,很多事情你我都必须面对,接受不了就只能退开。”碧云眼中滑出泪水。“我爱隆绪,他的妻妾成群是我必须接受的事实,我既是痛苦又是无奈。人生就是这样。”
她开始觉得心烦。
碧云仍是说:“耶律烈今天不娶敏代,它日也会娶别的女子,别人还是复数,未知数,这痛苦又无奈的事实,你接受不了,快不如趁早跳开。”
绷带被泪水浸染,一滴又一滴,连续不断。
——泪水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咸、苦,不能饮用。
——有人说,涩味因为它承载了人生的悲哀。
——人,在悲的时候,哭;在哀的时候,哭;伤的时候,哭;痛的时候,哭。
——但人在乐的时候也哭,喜的时候也哭。
——可见,哭只是宣泄。
——宣泄过后,一切应当发生的仍是发生了。
——哭尽了一个人所有的泪水,也发不起一次洪水,摧毁不了一面墙。
武影苦笑。
“我的痛苦和无奈,你知道多少?”碧云指责。
——因为我不是你,所以,我不知道!
“早在迷失在这乱世时空的时候,我的心也丢失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碧云,你忘记了,忘记了。
——世上本无路,路是人走出来的。
碧云一声又一声哭诉。“人若迷路,只要还活着,一定会找到出口;心若迷路,除非自己愿意睁开眼睛去看,否则前途是悬崖,无路可走。”
她抽回手。
碧云的话语,她觉得如锯木的声音般难听,让人觉得厌烦,她感觉自己的神经仿佛在拉锯中,快发飙了。
她知道,碧云说对了。
——心的沦陷,一切痛苦的源头。
“够了!碧云。”
凌子快步走进房,厚实的披风随手扔到一旁。
凌子怒瞪着碧云。“向别人诉苦,你的苦就会少一点?”
碧云眼中的泪水停止。
“你根本是把自己的痛苦压到别人身上,强迫别人去体会、承受。”
碧云的大眼睛眨巴又眨巴,嘴角散开了笑意。
“你敢发誓,耶律烈娶敏代的事,不是你和妖人策划、搧风点火速成的?”
——什么?
她看着碧云。
碧云笑得高深莫测。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争辩。
——也就是默认。
她心里黯然。
“你爱的男人不爱你!”凌子越说越激动,吼叫道:“他说不愿意看到自己爱的女人嫁人,所以你就从中献计破坏。”
碧云仰天而笑,狂笑。“呵!呵!……”
她鸡皮疙瘩直起。
她听得分明,那笑声渗着哭音,像野兽的呜叫声。
碧云如受伤独自痛苦的野兽,无助又害怕。
笑比哭更揪人心。
她感到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剜着。
“你就不能清醒一下吗?”
“啪!”清脆的掌声。
碧云的脸庞歪向一边,脸上的五指印,清晰。
静默。
空气中仿佛仍然有“啪!”声的回响。
碧云缓缓转回头,木着表情,说:“填满隆绪所有思绪的女人不是我,我就应该放弃?你们认为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就像秋天尽过就是冬天,冬天过了,春天就来了,一样的自然?”
“哼!”凌子鄙笑。“你的春天永远不会来。”
缓缓地,碧云抚着自己的脸,嘴巴张、合、张、合……
碧云并没有吐出一言半语。
突然,碧云起身,摇摇晃晃走出门。
“是啊!没有。什么都没有!”渐远的声音。
凌子重重坐下,叹气,流泪。
凌子抓着她的手,无力地说:“影,我恨不得劈开她的石脑,迸弃那些蠢想法。”
她无语,心觉得异常沉重。
她的情绪,压抑着。
当黄昏的斜阳跳进房里,碧云又飘回来。
“影,路费够了没有?”
“别数了,来来去去都是那个数目。”熙儿把银两扫回木盒。“你需要钱,开口说不就成了。”
武影冷笑。“熙儿,开口就有,向谁要去?”
“哥啊,府上那个都可以啊。”
“钱都不是我的。”她肃容。
“什么不是你的?”熙儿哇哇大叫。“名正言顺属于你的。”
“什么名?”她反问。
她“咯咯”笑开。“我,没有名,也没有份。你知道,我只是一个叫影姓武的女人,其它,什么都不是了。”
“你是我未来的大嫂。”熙儿急叫。
——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