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之交总是不同,皇甫述自那日之后,总是借着各种理由与她偶遇,就差把追求两个字写在脸上。
而当时的初念,或是因为对他心存感激,又或者只因年少轻狂,竟不觉有何不妥,对这等热烈到近乎逾矩的行径非但不觉得反感,甚至有些怦然心动。
然而,就在她犹豫着是否答应对方之时,皇甫述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她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个人。
后来,初念被殷家人接回京城,与他重逢,两人才再续前缘。
皇甫述当时给她的说辞是:京中出了要紧事,他这才不得已匆忙离开。
直到十年后两人兵戎相见,初念才从他口中得知真正的真相:若非她殷氏女的身份,两人的缘分,早就在山梅县划下句点。
当她重回豆蔻年华,再次与他相遇,对方再做出类似的言辞举动,初念已经无动于衷。
皇甫述这个人的性子,初念还是有些了解的,说得太过迂回他听不懂,她看向对方的双眼,十分直白地回道:“我认为不可。”
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扑哧”一声笑来。
初念朝那方向淡淡看过去,便见顾休承伸手掩住了口,眼中仍残存着些幸灾乐祸的笑意。
可不,皇甫述说得那般深情悦耳的一长串话,句末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意下如何”,却换来句冷冰冰的“我认为不可”,总归是有些好笑的嘛。
皇甫述早料到自己不会那么简单就被接受,被拒绝也并不意外,到底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自在,听到顾休承不加掩饰的嘲笑,也有些恼怒了。
他忍不住走近初念,低声哄道:“初念,你再给我个机会。”
他走近了两步,初念便默默后退两步,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她对皇甫述的目光不躲不避,甚至始终正视着对方,眼神没什么温度,说出的话,也极致冰凉。
“承蒙厚爱,不过公子无论相貌、性情,人品、家世,于我而言都不合适,退一步讲,即便这些都合适,但我并不心悦公子,单就这一点,你我便无缘。”
“初念……”皇甫述的眼神有些受伤。
不待他继续开口,初念便打断了他:“请皇甫公子自重,喊我姜大夫即可。”
皇甫述被堵得哑口无言,到底是理亏的那一个,再这么纠缠下去也不好看,他只好自找台阶下,尴尬却不失大方地一笑:“说起来,此事的确仓促了些,是本公子太心急了些。姜大夫,我的心意已经带到,咱们,来日方长。”
初念自认为说得够清楚了,便再不看他一眼,也没打算继续接话。
如此外显的拒绝,饶是再多的心理准备,也难免倍感挫败。
皇甫述便无意继续逗留,主动开口道:“时辰不早,那我就先告辞了。姜大夫、顾世子,再会。”
顾休承不便起身,便让季轻去送客。
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室内依旧是一片静默。
气氛有些尴尬,顾休承让闲杂人等都退下,这才对着姜承志略一点头,道:“姜公子也来了。”
烦人的家伙离开了,初念的语气也恢复了正常的温度,顺便解释道:“我舅父想知道你现在好得怎么样了,便让表兄来替他看看。”
顾休承便也像是立刻便忘了刚才那回事似的,微微一笑:“谢谢姜大夫关心,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势好些了吗?”
初念过来正要说这个,便道:“听说他后日便要拆夹板了,我想回去看看他,顺便在周村住两日,来给世子告个假。”
拔毒疗程才刚刚结束,接下来的治疗倒并不急于这一两日的功夫,原本初念也跟顾休承说过,先调理几日再继续。
他如今的身子状态好了不是一点点,无需她日日在侧查看,初念暂时离开也很放心。
顾休承闻言,直觉便是不大乐意,再瞥见她身旁姜承志那脸上藏都藏不住的喜色,莫名的就有些介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淡然道:“那我这几日的汤药……”
“每日的汤药和膳食,我会安排好,让茜雪每日准备即可。世子腿部的按摩,季轻已经上手了,就交给他来。”
来山梅县之前,为了保护长久缺乏锻炼的双腿肌rou不萎缩,顾休承从一本古籍上学了一套按揉手法,每天都要人为他按揉半个时辰,风雨不断。
这套手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预防了世子的肌rou萎缩,但却并不十分对症,初念接手他的病情后,便根据他的个人情况,稍稍改动了一些xue位和指法,并根据他身体情况不时进行调整,效果自然比从前好上太多。
当初,为了防止自己临时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初念便也将这套手法教给了季轻,正好,马上就派上了用场。
初念又说了些注意事项,该交待的都交待了一遍。
说是告假,其实也就是来通知一声,她并没有预想到被拒绝的可能。
初念将所有琐碎都事无巨细安排得妥妥当当,顾休承挑不出一丝错来,也只能故作大方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