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今夜感触良多”楚云川看着他。
“我也不知,”叶凌江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又要跑出来了,那缕魂魄,死不消散,“我只是想起早时候的事情,突然觉得,世人一直追求着那些高不可攀的东西,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而后又发觉变得不切实际,却已经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既不能融入高山,也无法再回到江海。”
“人往高处走,若是永远待在原地,又怎知前方不是桃源”
“桃源也罢,若是恶林一片,不如明哲保身,做个懒人。”
“可这一切,都需踏足前行,才可知晓。”
叶凌江看见一片梅花花瓣随风落入潭水,层层涟漪打乱了他们的影子,过了一会儿,又和之前一样,只是月儿的位置偏移了一些,树上的花朵又凋了几只。
他盯了许久,忽而一笑“师尊这会子倒像是我的师尊了,弟子迷津似被指点开窍了。你不是说寒潭清冷,不宜伤者久处于此吗你的伤可不比我的那般浅,还是早早离开。”
“无妨。”
楚云川竟也坐了下来,不再抬头观星望月,而是看着水中月转星移。
“卜算星耀,目睹炎阳,如此行为,早已有近百年了。北斗悬天,窥见一斑,便能明晓许多事情。”
叶凌江看那七星伴月,问道“那师尊今夜看出什么来了”
楚云川的眼神漂浮,弄不清他到底是在看哪一颗。
“今夜只赏花赏月,不参天道。”
“赏景怎能没有好酒呢”叶凌江刚想一主意,却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就是个一杯就倒的,而且伤还在身,感慨以前自己就喜欢在阳台喝酒看星星,只得叹气,“不免少了一分韵味。”
“自是有其他可代替美酒,”楚云川挥一挥衣袖,在一旁忽然多了只石桌,上面摆着一副棋盘,“这是洛川棋院所赠玉墨棋,白子由皎寒玉所制,触及定心,黑子由温墨石打磨,抚摸暖身,棋盘是我取红枫林内的古木打造,着的是枫叶的朱色。”
红枫林
叶凌江心中咯噔了一下。
那是步尘香死的地方
“这是要,与我对弈”
“棋艺本也是我们应学之物,包含许多攻守之理,单是坐着也无趣,到时共修也免不了这一课。”
叶凌江走到石桌前,摸了摸眼前的白子,一股清凉透心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进脉络里,却不觉得寒冷,一下子舒爽许多。
“洛川棋院,是什么好地方,棋子竟是宝物”
“修真界南境十大棋院之首,”楚云川坐于对面,执子落下,“每年都会在琥珀山庄举行棋赛,最后得胜者便能得赏,几年前我见赏物不错,便去了。”
“你第一”
楚云川轻轻摇头。
“法术、剑术、医理、经纶、棋艺、琴艺、书法、画艺、骑、射等,对修士来说,只有法术剑术是必学,而其余的则需根据本身情况挑学,然下棋被称作是君子风,所以就连三岁幼儿也懂四连星布局。而在棋界,有一人剑术法术都不落人后,却还深谙棋道,那年我不过棋差一着,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便让他拿走了我想要的东西。”
叶凌江听得好奇“那第一究竟得了什么”
“棋谱。”
“棋谱他既然这么厉害,还需要看谁的棋谱”
“听说是当年一个误打误撞闯入棋院的一个小乞丐所著,上面写全了所有千古残局的破解之法,亦有小儿都能看懂的入门之机。”
“乞”叶凌江差点喊了出来。
“可是他却打败了许多棋院弟子,破格入了棋院,还与他们的师祖不分上下,替洛川棋院争了个名头,最后也落了个名号在自己头上,叫棋魔。”
“一个乞丐怎会有这种本事”
“那就和你突然变得正常一样让人匪夷所思。”楚云川眼神微妙,观察着叶凌江的表情,“却不是不可能。”
叶凌江刚拿起白子的手顿了一下,马上就落在了棋盘上。
他咧嘴一笑,颇有傻感“师尊,我不会下棋。”
楚云川笑了笑“你虽然故意下在棋格里,可你执子的动作却是无误。”
叶凌江嘴角扯了扯“我也是照着你的样子来的,只能说我天资聪颖,一学就会。”
楚云川并不为难他,继续说道“棋局如战场,一子如一兵,运筹帷幄之中,攻退敌,守保地,不舍则不得,之间所含之理,也许有的人一生都无法参透。”
“棋局再妙,也是看下棋的那个人,心思缜密,观其大局,择之优法,获之良势,才有这些千古奇局,所以,我对那个人更感兴趣,而不是这些死物。”
楚云川将第二粒黑子撇回棋罐,把手放于身前,坐得端正。
“一个乞丐,会出现在位于州城之外百里,高山之上的棋院门口本就是奇怪,可更奇怪的是,有人觉得他来历不明,暗中调查他的来处,却一无所获。”
“你的意思,难不成他还会是个凭空出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