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鬼未必能坏得过人。
    他倒是注意到另一个问题,“您声音怎么了?”
    野道士有气无力道:“没事儿,就是前些日子炼了一炉丹药吃。”
    牧鱼是知道他的,毕生理想就是修得大道、原地飞升,这些年一直在搜罗什么古丹方,奈何从没成功过。
    所以一听这话,就有些心惊rou跳。
    果不其然,就听那边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明天就能出院啦。”
    牧鱼:“……”
    所以说没有炼丹的天分就不要强求好吗?
    总这么乱吃药真的会死人的!
    老老实实挨了一顿骂之后,野道士又道:“鬼不会无缘无故来的,若非有心愿未了,就是你最近沾染了什么,去过什么地方。”
    “我没……啊!”
    牧鱼忽然记起之前偶遇那几辆博物馆的押送货车时,莫名其妙感受到的寒意。
    秦汉时期墓葬……
    他赶紧打开手机查了下,发现这两个朝代的铠甲样式跟“保安”身上穿的十分相似。
    难不成还真是?
    或许那批展品中就有这位年青将军的遗物,所以他的灵魂才附在上面。
    只是为什么来自己家?
    老牧头儿绕过脖子来看,“这是个陈年老鬼啊,够进博物馆的了。”
    牧鱼心道,可不是么,要不是Yin差阳错,估计他这会儿真就被摆进博物馆了。
    难怪语言不通!
    秦汉时期的官话他是不会讲了,别说他,估计现代的考古学家们也没几个会说的。
    那么,当时用什么文字来着?
    小篆!
    感谢秦始皇一统六国!
    牧鱼用手机下载了转换字体的软件,低头输入一行字,吧嗒吧嗒跑去拿给对方看。
    “秦人?”
    将军鬼摇头。
    牧鱼重新输入,“汉人?”
    这里的“汉”,指的是汉代。
    将军鬼点头,甚至脊背都不自觉挺直了点。
    他或许忘记了姓名和许多过往,可临死前死死护在怀里的“汉”字大旗,却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牧鱼跟老牧头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惊讶。
    真的是汉代人呀!
    “你来我家,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牧鱼微微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问。
    将军鬼的眼神有一瞬间茫然。
    心愿?
    心愿……
    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自他脑海深处颤动、挣扎,像被千年时光掩埋的宝藏,骤然迸发出光彩。
    我有什么心愿?
    我想看天下一统,匈奴俯首称臣,纳入我大汉版图。
    我想看边关太平,粮仓满溢,百姓不必年年担心匈奴狗贼南下打草谷;
    我想看汉家儿女安居乐业,不必再用柔弱女儿和亲,换来苟延残喘的太平;不必再以儿郎热血浇灌边疆……
    他记不得自己是谁,可这些不甘和仇恨横亘千年,依旧回荡在脑海深处。
    那股源自灵魂的执念,神奇地传达给了牧鱼。
    牧鱼没再着急赶他走,甚至还去厨房准备了几个菜,开了一瓶老白干。
    有贵客临门,自然该好好招待。
    “我比较习惯现吃现买,”他有点不好意思,“家里没多少食材了……”
    储藏室里挂的腊rou切一条,用蒜苗炒了,肥的透明、瘦的油亮,香极了。
    衬着翠绿色的蒜苗,特别赏心悦目。
    腌制的咸鸡蛋拿三个,每个开四瓣,白瓷似的蛋白里盛着油汪汪一团蛋黄,油润如膏、细腻如沙,丰润的油脂顺着直往下淌,下酒特别好。
    手撕包菜用五花rou和辣椒爆炒,脆生生鲜亮亮,算上店里拿回来的酱牛rou,又是两个菜。
    还有没卖完的活虾抽虾线,去虾头,只用蒜茸爆香,清清爽爽。
    虾背上都开了口子,蒜香很容易就渗进去了,等虾子泛起淡淡的红就能出锅。
    拆掉的虾头也不浪费,热锅倒油,小火煸出橘红色的虾油,倒水,烧开后煮一碗面,喷香!
    牧鱼把饭菜都分了三份,往两只小玻璃杯里注满酒ye。
    想了下,自己也倒了一点。
    老牧头儿冲还站在门口的年青将军招招手,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孩子,过来坐,咱们爷儿仨走一个。”
    青年将军愣了下,没动。
    无功不受禄。
    他之前抢人家香火,已是不对,怎好再……
    老牧头儿直接把他拖了过去。
    牧鱼笑,“可惜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过既然面对面,也不差什么了。
    牧鱼的酒量一向不大好,只喝了约莫一两白酒,就有些上头。
    “过两天我带你去博物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