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冰球,怎么又是裂又是碎的?奇了怪了!
    他惊恐的左右乱看,这一看,就看到了岸边那人。
    男人腰侧挎刀,鞘是森冷的纯黑,刀刃倒是并未出鞘半寸,但刀背横着,见他看过来,才缓缓放下。
    “……”
    竟是生生用劲气劈碎了这冰球。
    见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一时不知道是该先指责对方做出此等事情,还是先惊叹其内力醇厚,隔着十丈这么远,竟也能Jing准命中区区一个冰球。
    洛闻心还没有笨的彻底,他看见云神情诡异,心知有异,也往那边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了。
    自己的冰球频频碎裂,正是靠在树边的那人在捣鬼!
    他看看岸边若无其事的男人,又看看半空中缓缓飘落的粉末,手捏了捏暖炉套子,眼圈就有些红了。
    他好不容易可以出来玩一次,一次冰球没打成,最漂亮的一颗还碎成粉了。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的。
    见云看他眼眶红了,立刻手足无措起来。
    他是庄子里的下人,洛闻心脾气软,长得又招逗,他才对洛闻心没什么规矩,可面对季晟,是万万不敢指责什么的。
    见云抓了抓脑袋,压低声音哄他,“算啦,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今天带你出来玩……”
    “没有。”洛闻心拿冻得冰冰凉凉的手背擦了擦眼睛,把本来就红的眼睛擦得更红,连眼尾都漫上一片绯色,用力的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
    他将球棍塞到见云怀里,抱着手炉,径直朝岸边走过去了。
    他穿的厚,虽然看起来纤瘦,但行动仍有些不便。
    季晟看着他,先是觉得他像只笨拙的鸭子,可看着他走向自己,心中就漫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来。
    有点像是愉悦。
    想把他抓过来。
    最好是可以像昆仑山那只兔子一样,整个提起来,抖抖一身雪白皮毛上的碎雪,再揣进暖和的大氅里,一路带下山去。
    实在是想。想得手都有些痒。
    洛闻心在季晟跟前站定,微微仰起头。
    就算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真正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洛闻心仍然有些紧张,他抿了抿嘴,小声道,“您……您不要这样。”
    季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说话。
    洛闻心结巴了一下,决定还是不用敬称了,“你、你刚刚把我的球弄坏了。”
    季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洛闻心被他看得又有些想躲。
    可是又想起这个人刚刚故意弄坏自己的冰球,自己现在是在质问他呢,对方还没有答话,他就先躲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于是努力的调整表情,肃着一张小脸,跟男人对视,试图用严肃的表情让对方意识到错误。
    “哦。”季晟说。
    洛闻心气的眼角都红了。
    他本就容色过人,平日里多是病恹恹的,虽不减美貌,可像现在这样被气的眼睛发亮、脸蛋红扑扑的的模样,可真当得起一句艳光逼人。
    季晟眼神无波,目光却肆无忌惮的在他脸上打量。
    半晌,见他眼泪珠子真的要兜不住了,才抿了抿薄唇,直起身道:“那赔你。”
    第7章
    洛闻心正在肚子里酝酿下一句话呢,可是想了半天,都觉得不够有气势,猛然听见男人这句,愣愣的抬起头。
    “啊?”
    洛闻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季晟,真是奇奇怪怪的,刚刚才把自己的球全部弄碎,结果现在又要赔给他?
    他怀疑的瞅了瞅男人,抿着嘴,不说话。
    “赔你一个。”季晟看着他,又说。
    说完,没等洛闻心再说话,手上握着的刀便出鞘寸许,露出银光闪烁的锋刃。
    一道眼花缭乱的刀影划过,片刻,一团东西便落进他手里,被他稳稳握住。
    男人自树干上直起身来,朝低垂着脑袋的少年走近两步,摊开掌心。
    正是一只冰球。
    男人的手掌很大,拇指跟食指间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茧,此时微微曲着,托着一颗莹润的冰球。
    说不出来的违和,说不出来的诡异。
    “…………”
    孟桥抱刀站在几丈开外的地方,目睹了全过程,此时神色颇为僵硬。
    他十四岁时被季晟救了一条命,从此视他为主,为他卖命。
    跟随季晟这么多年以来,自认为知道他的为人。
    主上那两把刀都是名刀,一把叫无上,一把叫断魂,皆锋利无比。
    他见过主上用那两把刀杀许多人,一旦出鞘,必定是要带走谁的性命。
    但孟桥还从没见过季晟拿断魂来削一个冰球。
如此利器,此时正被随意的插在地上,像一坨被遗忘了的破铜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