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枵能在宫中来去自如必定是有人接应,而他的踪迹恰好也是陆连去查的……
    太巧了。
    景元道:“苗疆希望能和大齐亲上加亲,想求娶大齐郡主。”
    先帝子嗣不丰,唯一的女儿华锦已死,只能从亲王的女儿中选。萧蔚川才登基根基不稳,那些亲王个个都是老狐狸,不可能答应让自己女儿和亲。
    更何况,大齐还有一位异姓王。
    萧蔚川俯视着下面各怀鬼胎的臣子们,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明榆郡主。”景元指名道姓,不再给萧蔚川留有余地。
    萧蔚川面容尽显疲惫之色,他忽然觉得自己失败至极。
    费尽心机坐上皇位又如何,还是轻易被人拿捏。那些朝他跪伏的臣子一个个表面上看起来忠心耿耿,大有为国赴汤蹈火之势,实际上私底下早就沆瀣一气,一旦牵扯到他们利益,变脸比翻书还快。先帝死,星宿楼倒,架在他们脖子上的那把刀没了,能不支持么……
    整个大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早就满目疮痍。
    但萧蔚川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如若不呢?”
    此话一落,立马有老臣跳出来:“陛下,现在两国关系好不容易缓和,正需要亲上加亲啊。请陛下三四!”
    众人皆附和,都劝萧蔚川三思而后行。
    景元笑道:“江山美人不可皆得,还望陛下能忍痛割爱。”
    这话大胆又挑衅,像极了某个人。
    萧蔚川咬牙道:“还有的东西呢?”
    那块玉佩——可以直接证明他并非皇家血脉的玉佩。
    “苗疆先替您保管了,就当做是两国缔结的信物。”
    萧蔚川抓着御案的手狠狠一紧,御案上竟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
    恨意与不甘入木三分。
    “好……”
    景元这才行了大礼,满意地离开了。
    据说散朝后大殿内一片狼藉,满地琉璃碎片,御案翻倒,散乱的奏折揉在一块,一个人颓废地陷在龙椅里。
    方才那站出来说话的老臣还留在殿中,看着龙椅上的人连连叹气:“老臣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知道您一路走来不容易,何必为区区一个女子丧志?”
    萧蔚川怒道:“朕的大齐居然沦落到要和亲才能维持吗?!朕身为天子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保不住,这天子当的也太窝囊了!”
    公孙远恨铁不成钢道:“您没发觉自己太过心急了吗?一和那女子扯上关系,您就自乱阵脚,连身边亲信之人何时被掉包了都没察觉?眼前最重要的是稳住皇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萧蔚川当头被泼了盆冷水,清醒了许多,他摇摇晃晃起身,“先生说的对,是我心急了。”
    玄枵心思深沉,每次看似是自己扳回了一局,实际上他早留了后手,让人防不胜防。
    更可恶的是还在明榆面前装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萧蔚川眸子暗了暗。
    玄枵,来日方长……
    两国结亲是天大的喜事,满城奏乐,家家挂上红灯笼,宫廷乐师鼓瑟吹笙,笙歌远传十里,满地鲜花。
    一辆紫金香披宝马自长街上缓缓行过。玄枵撩开帘子一角,街坊邻里的笑言笑语散入车内。
    “郡主快看,大齐的百姓很支持我们结亲呢。”
    少年扒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热闹非凡的景象,时不时回头跟旁边的少女分享所见。
    虽然少女情绪不高,但是少年仍乐此不疲,说的津津有味。
    “郡主,我们曾经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暖风吹响了玄枵辫子上细碎的铃铛,悦耳动听,烦躁不安逐渐散去,暖风吹起他的眼尾,是藏都藏不住
    的欢喜。
    少女终于肯往少年那边坐了,她也想听听欢声笑语。
    “他们高兴是因为可以免于战争带来的痛苦。你会遵守承诺的吧?”
    自闻宴死后,明榆开始重新认识玄枵,直至今日,她才能稍微揣测到玄枵的心思。
    玄枵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略显受伤,“郡主说些什么呢,我希望郡主可以快乐无忧无虑。”
    “嗯。”明榆淡淡应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此番和亲匆匆忙忙,她连父亲和兄长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被玄枵派来的人接走,以后想从苗疆回来见上一面恐怕难如登天……
    明榆怨恨地看着玄枵,却又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恨他,只怪自己不争气三番五次心软……
    囚她我看你能装几日好人?!
    婚书上并未写明成婚时日,只道是重择良辰吉日。
    聘礼悉数送到明府时,明忠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看了婚贴后差点没气得吐血。
    送聘礼的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想不惹人注意都难,百姓们都围过来凑热闹沾喜气。王府门外黑压压的全是人,一个个都把脑袋往里挤。
明忠抬起发抖的手指着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