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的瞳孔之中，倒影的许是那些年的梳妆。
说着，阎埠贵收回了颤抖的手，一手摘下缠了眼镜腿的眼镜，一手掐着自己的鼻梁揉捏。
都说来世来世，如果投胎的时候有的选，我不想投一个能够吃饱穿暖的人家？
买工作拖沓的那些钱，我也不让你还了。
左右不过是爹你自己的问题，琢磨不平学校里的事儿，被人拿住了痛脚，要丢了工作，就转头欺负我这个没有话语权的儿子。
这感觉不说有多好，掺了水放置时间长到需要摇匀的酒，层次是那般的鲜明。
“去吧，去吧多拿一个杯子，今儿我想开了，你也陪我喝一杯”
看在家里的弟弟妹妹还需要我这个当爹的养活份上，老大你就争气一点。
就为了这点事，您就怨我？
脸上就差写着恼怒两个字的模样，根本也不去考虑这些。
眼镜摆在桌面上，缠绕的断裂处，色彩跟周边差异是那么的明显。
言语中的哽咽，几个小的并不能理解。
借着转身的举动，擦拭着眼角的泪滴。
更别说早些年那些混乱的时候。
听到这
那些年月里，男人去找个半掩门，逛一趟八大胡同算个什么事儿？
“说到底，不过是找个半掩门而已？放到早些年，这算个什么事儿？
与其这么被你拖累着，还不如放你自由。
您说您的难处。
等明天的时候，我会到街道开个证明，登报之后，你就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左右不过是一个媳妇，不帮忙就不帮忙了，何必找什么借口？”
“您这是怨我？我是家里的老大，家里的一切等伱百年之后都是我的？
阎埠贵口中感慨，目中回忆。
“你你”
又不是独门独院，左右都是街坊的四合院，漏风漏的跟个骰子一样。
左右你长大了，不听话了，弟弟妹妹在你眼里也没有多么重要。
阎埠贵将揉着眼睛的手放下，再度被镜片遮挡的瞳孔，其中有着说不出的洒脱。
就算不去半掩门的，那些家里养着十个八个姨太太玩耍的人，现在又不是没有。
阎埠贵一手压着心口，一手指着阎解成的鼻尖。
平日里我一直把公平挂在嘴边。
“行了，多的我也不说了就这样吧。
你看看解放，解旷他们身上的衣服！哪一件不是你穿过之后缝缝补补让过去的！
不要离开了家里人，连口热汤饭都吃不上。”
也是，这般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体会他人的难处。
这会你倒是开了口，说着自己委屈。
吃独食的时候你不说，跟家里要钱的时候你也不说。
光说自己心中委屈，却从来不想阎埠贵帮他遮挡下的风雨。
说到底，讨一个结过婚的媳妇，就算是城里人，难道我心里就不难受么？”
你弟弟妹妹们不委屈？
以后你想在家里吃，就在家里吃，轧钢厂那边要是能弄到房子，你就搬出去祝
也就是现在没有功名，放到过去，我这高低也得算个童生。
不等阎埠贵开口，就看着阎解成一把夺过刚刚摆到桌面上的酒水。
我也想怨您。
可扪心自问，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又哪里过的舒坦？
阎解成双眼通红，心中的苦恼一股脑的给倒出来。
穿新衣的时候你不说，给你买工作的时候你不说。
我不过是想讨个媳妇，又没有干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
“孩他爹我我去给你倒杯酒”
委屈的模样，就好像一切都是阎埠贵这个当老子的错一样。
你说你难受，我这个当老子不难受？
压抑着口中声调，心头涌上来的疼痛根本无法遮掩。
爬上脸上的同时，也拧着眉头紧成一团：
“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委屈？
京都大，居不易。
至于最大的阎解成？
一仰脖，掺了水的酒，就这么灌到了嗓子眼里。
可说破大天去，咱们这个家里谁都委屈了，就是没有委屈你这个老大1
可念着你是咱们家老大，百年之后摔盆的长子。
阎解成也红了眼。
“阎解成！你你怎么能这般说话？我是你爹！这些年月，我对你还不够偏心的么？
左一个一点，右一个六点，声音但凡大一些，在这偏晚的时候，总是那般清晰。
您怨我？
不说才子佳人，不说风流韵事，找个半掩门，能算什么差错？
的红了眼。
一向舍不得阎埠贵喝酒，每喝一次酒念叨一次的老伴，今儿破天荒的转身靠向橱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