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感觉好像被塞进了笼子。
身上这套量身定做的昂贵深色西装,对一般人来说也许放量刚刚好。但是对他们这种长年实训的武装人员来说有点小。尤其是胳膊,太紧了影响了肌rou的发力,捆在身上浑身不自在。他深知不敢太用力,怕胳膊撑起来,把衣服撑破了。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无比想念那件洗得发软起毛的旧警用棉质衬衫。
讨厌这件价值不菲的西装,就像讨厌这种上流社会社交活动一样,因为没什么用。每一句寒暄都暗藏机锋,虚伪客套。这纯粹是浪费时间,是对生命的亵渎。
此刻,他被摁在父亲齐珠江身边那张硬邦邦的扶手椅上,背脊挺得笔直,却感觉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他微微侧头,对上自家老爷子那张依旧带着笑意的脸,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压抑的不耐烦和控诉:“爸,这就是你说的‘泡温泉’?”事实上,他现在能坐在这里,纯粹是被骗过来的。
齐珠江手搭在他肩膀上,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同样压低声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再坚持一下,走个过场。等会儿吃完饭咱就去泡温泉,听说这里温泉可好了,当年老首长退下来就在这里天天泡温泉,活了93岁,延年益寿啊。今天要不是托了人家的福,这么好的地方咱还进不来。”
“延年益寿?”齐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看泡多了怕是要折寿。”
“胡说什么!”齐珠江唬起脸,迅速瞥了周围一眼,确定没人注意,才低头凑更近些,声音压低道,“你给我把嘴闭紧点!咱们今天来,就是吃吃喝喝,走个过场,人家说什么你打个哈哈就行了。听见没?别给我惹事!”他语速很快,字里行间充斥着近乎本能的谨慎圆滑。
齐安心中那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正直勇敢,刚正不阿。这身警服,意味着守护法律与正义的底线,容不得半点含糊和妥协,可是他只能眼看着从小教导自己的父亲,一天天变成左右逢源的中间派,充满了圆滑和妥协,轻易不得罪人。
他郁闷地别开脸,目光烦躁地在礼堂内游移。掠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的脸孔,无一例外都带着面具……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一个角落。
那个站在巨大绿植Yin影下,灰色衬衣黑色筒裙,身影单薄,却偷偷扫视着全场……那张深夜里常常浮现在脑海中的脸。
张招娣!
她怎么会在这里?!
齐安下意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把椅子都带倒了。旁边跟人寒暄的齐珠江吓得一踉跄,被后面的助手搭了一手才没摔倒。
“干什么?!”齐珠江以为这小子耐心告罄,终于要起义了。立刻伸手去拽他的胳膊,压低的声音带着急切的警告,“给我坐下,发什么疯!”
齐安被父亲一拽,稍微回了点神。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顺势弯腰去扶椅子,嘴里掩饰的嘟囔着,却掩饰不住的颤抖:“我……我喝口水!”他胡乱地从旁边桌上抓了一瓶矿泉水,仰头猛灌了几口,冰凉的ye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焦灼。
她出现在这里,非常危险。这个年头一出现,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才突兀的起身已经引起了附近几道目光的注意。如果此刻冲过去找她,无异于把她也暴露在聚光灯下,尤其是在江贤宇的地盘上,后果不堪设想。
眼角余光死死锁住她的方向。他看到她似乎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微微侧头瞥了一眼,似乎和旁边那个打眼的香槟色礼裙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转身,朝着侧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出口,悄然离去。
她要去哪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跟着谁来的?
“咚”一声,齐安重重地把矿泉水扔地上,再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引得邻座又投来几道目光。
“你又干什么?”齐珠江眉头紧锁,不满地看着儿子。
“尿个尿!”齐安没好气地撂下一句就追了上去。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找到她!更重要的是,坐在陈汉升身边的那个唐怡,也动了!她端起酒杯,似乎是要去敬酒,然后从侧后方那个不起眼的出口离开了。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齐安。他加快脚步,几乎是跑了起来,厚实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但他的动作在相对静止的人群中依然显得格外突兀。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两人缩在那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显然被这肃杀压抑的气氛震慑住了,她脸上那种参加派对的兴奋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恐慌和茫然。
手里紧紧攥着镶钻的手机壳,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正低着头,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搜索着那些谈笑风生的面孔。每查到一个,她的脸色就白一分,呼吸也急促一分。
“查到了?”声音很轻,像窗外的雪花一样,看起来轻飘飘,堆积起来却能冻得人心里哇凉。她从进来之后手机就一直没有信号,而却还能联网,显然对她留了一手。
刚刚旁边跟人交谈的灰白头发老者,“某部前常务副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