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心她宿在外面,他便转头吩咐侍从去把隔壁院子收拾出来,他今夜歇在那。
“你得回去呀,”
她喝醉后,口音就更明显了,尾音往上翘着,
“吠星还自己在家里呢,没人陪它,它肯定等到好晚。”
燕策:“”
怕狗没人陪,怎么不担心他一个人睡不好。
“有侍女陪它。”
被她拧了一下,他改口:“明晚我让人把它送来——如果你还宿在这里。”
“什么嘛,你该回去,把狗接来做什么。”
“你在哪呆着,狗就在哪。”想亲她,但是知道眼下不太方便,燕策走之前只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掌心。
他素来没有失眠的烦难,今日却怎么都睡不着。手几次往旁边探,却都空荡荡的。
辗转反侧许久,才缓缓入梦。
几株桃树倚着白墙,枝干横斜,缀满了桃花,微风拂过,满树浅粉簌簌地摇,花瓣打着旋儿落在石板路上。
燕策靠在燕敏院中廊下的躺椅上偷闲,侍从端来两盏汤药,他摆摆手让人搁在一旁小案上。
太苦了,他不喜欢喝。
一阵脚步声走近又停了,燕策以为是侍从,很快却又听见珠子“噼里啪啦”落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女郎的惊呼声。
是她。
俯身把散落的珠子捡起来,却听见她道:“多谢二郎君。”
二郎,是兄长。
她把他当成了兄长。
心头的不满把燕策从梦中拉扯出来。
是梦。
屋内极静,只有窗外一两道虫鸣和他低低的呼吸声。
方才的画面,正好是他失忆后,记忆停留的节点。
有些分不清哪边才是梦。
为什么她会把他错认成兄长。
没缘由。
他记不得二人因何成婚、以及婚后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眼下只能妄自胡乱揣测。
燕策能很强烈感觉到,即便忘记了很多,但自己也本|能地被她吸引着,无时无刻。
心跳比记忆更早被|唤|醒。
那她呢。
远远传来更漏声,寅时了,燕策才再次睡去。
梦里的丝竹管弦之声接替了更漏与虫鸣。
派去保护卫臻的祝余神色匆匆来报信,讲卫臻赴宴被人下药了。
燕策穿梭在千春楼内的觥筹交错与云鬟香风里。
霜雪覆顶,孤云低垂,他生出惧意。
怕寻不到她。
路上他半句话都没跟一起寻人的侍从讲,似被雪压住了喉咙。
好在,找她的时候,天意也相助。
很快燕策就在回廊处看见了卫臻的身影。
时序隆冬,她手烫|得|厉害,燕策觉得捧了一簇将熄未熄的炭火,却较炭火柔|软百倍。
她远比他想象的要轻很多,抱她走的时候寻不到实|感,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落。
北风卷着碎雪,扑簌簌拍|打窗纸,一切都和书上说的很不一样,好像根本没法。
他从来都不知道女郎可以流|这么多的眼泪。
不知道她是不是难|捱。
因为他很|疼。
想亲她的脸,她的唇|瓣。
但这些不是必要的。
若在她意识不明时亲|她脸,是冒|犯。
热意漫|上他的唇|瓣和鼻尖,卫臻哭了好几次,高热才堪|堪|退|去。
最后,她闷|泣着,很|轻地喊了一声:“燕筠”
兄长的名字。
燕策整个人怔住,眸底沉沉,喉结缓|慢|滑|动。
她哭的时候,在想着谁。
北风呼啸,窗扇大|开,刺骨的寒意涌|入屋内。
燕策从梦中被激|醒,周身凉津津的。
躺在枕上,后脑处的伤口有些扯|到了。
垂眸瞥了眼,疼得厉害。
燕策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不确定那是真实的过去,还是他做的梦。
他清楚记得梦里她领口处上的小绒|毛。
她的一只耳坠勾在他外袍上了。
她还流了很多眼泪,把他的衣裳都打shi|了。
若都只是他一个人臆想出的梦,也太真实了些。
有太多话想同她讲,但眼下又不是好时机,只能等晚上回府后问了。
金乌高悬,燕策收拾好情绪,去了正厅等卫臻。但侍女讲卫臻昨夜熬了大半宿,一直在聊天,今个怕是要起得很迟。
他便自个儿先用了早膳去上值了,临出门前把周回留在这边,又拨了几个得力的护卫过来。
因为卫臻昨日提过,今天想出去置办套宅院,好让诺敏与苏兆玉住下。这般多几个人跟着,更稳妥些,也方便采买日用。
日上三竿,被喊了好几回,卫臻才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