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知晓,这第一批登上城头的,赫然就是伊万和他的亲卫队。
    这些都是按照马穆鲁克标准培养的亲军,骑在马背上能射能冲,离了坐骑,披上双层重甲也是一等一Jing锐的步兵。
    “撑住,我们没有投降的余地,一旦战败,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这些草原来的魔鬼给屠杀殆尽,今降亦死,战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我们的身后就是我们的妻儿,我们已无路可退,撑住,新王将至,援军将至!”
    守军的贵族军官们只能不住拿援军将至鼓舞着人们的士气。
    但霍韦赞的兵力虽然不少,却缺乏一支能在关键时刻扛起大旗的Jing锐。
    面对眼下这种局面,缺乏经验配合,个体实力上又有绝对差距的守军,根本无法发挥出人数优势。
    狭窄的地形,不仅限制了鞑靼人巨大的人数优势,也同样限制了守城一方。
    “都退后,投掷火罐,放火箭,烧死这些狗杂种!”
    鲁米总督发了狠,也不顾双方纠缠在一起,就命令士兵们如鞑靼人一般点起了火矢,他宁肯再点一把火把整座城头都点燃,也不愿让鞑靼人在这儿站稳脚跟。
    一个个装满火油混合沥青,硫磺等物的陶罐被丢到了签军脚下。
    浑身包裹在铁甲当中的伊万神情顿时大变,这群萨珊杂种简直是疯了,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魔龙横空(续)
    “富尔克,快撤!”
    伊万扯着嗓子大喊道。
    但顶在最前方的富尔克此时就像一头蛮牛,擎着盾牌埋头猛冲,这位来自遥远比利牛斯山麓的法兰克男爵,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重甲之下。
    而战场上瞬息万变,全套盔甲也使他们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格外迟钝。
    “完了!”
    伊万有些绝望,他们攻打伊斯法罕这种雄城时都没出事,难不成要栽在霍韦赞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了吗?
    城下观战的速不台皱眉道:“术赤那颜!伊万千户的先登军要糟了。”
    金帐下的术赤毫不犹豫下令:“派人请阔阔出萨满出手,伊万千户是一个勇士,不该死得这么憋屈。”
    换做旁人,可能会觉得伊万死了正方便吞并他的部众,但术赤不同,他很看重这个善于练兵,经营部族的胡人猛将,至于对方出身如何,反倒并不重要。
    父汗班朱尼河盟誓时的十九心腹,尚且有契丹人和回回人,他如今将在西方之地建立起自己的兀鲁斯,未来必定要吸纳许多胡人在麾下听用。
    术赤命令传下,在一座巨型白帐之下,披着狼皮斗篷,佩有青铜面具的“阔阔出”萨满缓缓走出了营帐。
    阔阔出萨满曾是鞑靼大汗最信任的法师,也是整个鞑靼草原长生天教派最有权势的神职者,能调动九种语言的属民,堪称大汗之下的第一人。
    他曾于冬天赤身穿梭于各鞑靼大帐中,也曾在北海只身降服了一头掀起白灾的海怪,人们都说他能承接长生天的意志,故而称其为“通天巫”。
    彼时的通天巫因拥护鞑靼大汗,为其戴上“天授汗权”的神圣光环,堪称是权势滔天。
    但后来这位私欲的通天巫,因为试图以所谓长生天的意志凌驾于大汗之上,跟鞑靼大汗展开了一番明争暗斗,最终落败,被驱逐出了权力中心。
    只是虽然权力场上失意,但阔阔出的根基没有受损。
    他那在整个东方的超凡世界都能排在第一梯队的实力,十余名实力不弱,引以为心腹的徒弟,还有诸部落中他的崇拜者,就使鞑靼大汗也只能将其放逐。
    只见这位阔阔出萨满命人取来了一颗鞣制的野兽头颅,那头颅蒙着一层干瘪的皮肤,两颗眼眶空荡荡一片,却隐约燃着两朵幽蓝色的火焰。
    阔阔出端起头颅,朝着前方轻轻吹了口气,从那兽口当中立刻便喷出了两道白色气流飞到城头。
    城头火罐迸溅出的油脂眨眼间就凝上了一层冰霜,火矢落在其上,根本燃不起一颗火星。
    传令的百户满怀敬畏道:“大萨满,这就是您当初杀死的那头引来白灾的海怪头颅?”
    阔阔出微微颔首,青铜面具下苍老的声音略显感慨:“是啊,多少年未曾动用它了,大汗兵锋如此之盛,早已忘了当初他是如何赢下野狐岭之战的了。”
    百户脸上的敬畏更深,遥想当初野狐岭之战,一夜之间,整个山岭都覆上了皑皑积雪,金国士兵冻毙之人不计其数。
    提前准备好大量裘衣的鞑靼人趁机掩杀而上,鲸吞金国Jing锐二十余万,缴获金军“甲胄如山,器械充牣”,彻底奠定了大鞑靼国的立国之基。
    只是他显然不敢对此做出任何评价,只道:“大萨满,您既然已经出手了,为何不干脆击破萨珊人的城墙呢?”
阔阔出冷笑道:“大汗不是说,我们不应过多使用长生天的伟力干涉世俗吗?接下来的仗,就由世俗人去打吧,当然,术赤那颜要是想的话,也可以去请兀孙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