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再次点了头。
    “唉——”沈昭重重叹气,“你……”
    裴临接话:“马上吃。”
    护士进来检查,叮嘱了几句。她离开时,颜泽的助理推着餐车进来,“裴少,饭菜来了。颜总走之前特地安排的。”
    餐车上放着温粥和适合孕夫的营养餐,送到床边,裴临拿起餐具,一口一口吃着,很快,像是在完成任务。
    沈昭无奈,“你慢点。”
    “嗯。”裴临低语:“别说话了。”
    沈昭反驳:“那你别净做些让人担心的事。”
    裴临脑袋埋得更低,“知道了。”
    夜半。
    一直躺着,梦来醒去,沈昭有些睡不着,听到陪护床上传来翻身的响动,轻声问:“是不是这床不舒服?要不要回去睡?”
    “不要。”
    安静了会。
    沈昭望着天花板,又问:“要不要来我床上躺会?”
    没有回应。
    等了几秒,那边还没动静。
    沈昭嘀咕:这就睡了?
    随即,是窸窸窣窣的起身声。
    床还算宽敞,可沈昭只能平躺,留给裴临的位置不到1/3,他钻上来,侧身抱住她,下颌垫在她肩头,腹部抵着她腰窝,手臂环她,成了个半弧,全然把她护住。
    身躯温热,驱散凉意,沈昭心里也是暖的。她问:“孩子有没有闹你?”
    “没有。”
    有了前车之鉴,她接着便核实:“有没有骗我?”
    “……”裴临埋下脸,肩膀处传来的回答瓮声瓮气:“没顾得上他。”
    这是实话。
    等候时,裴临的脑袋都是空的,装不下任何,也想不起任何。
    沈昭想低下头来看他,遭到制止,“别乱动。”
    依了他,沈昭不动,又问:“是不是吓到了?”
    裴临没回答,将脸埋得更深,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大臂,蹭了蹭,宛如一只走丢后流浪许久终于找到主人的狗狗。
    无需言语,他全部的恐惧与不安都袒露无疑。
    一段模糊又鲜明的画面浮出脑海。
    云栖海苑,二楼走廊,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凭栏静立,裴临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t恤,两条手臂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指尖轻叩,块垒分明的肌rou微微起伏。
    那时的生人勿近与此刻的大鸟依人反差太大。
    沈昭低低笑起,相贴的身体一齐震动。
    “笑什么?”
    “我想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冷酷,气场吓人,看起来像是能一拳把我打进墙里,抠都抠不下来那种。”
    裴临胳膊收紧,“还想起来什么?”
    “目前只想起来一点。”
    “慢慢来,不急。”
    “嗯。”沈昭抬手,触到裴临腕侧,他便藤蔓生长般缠上来,扣住她的手。她莞尔,“阿临,睡吧。”
    “好。”
    说了“好”,谁也没睡,没过一会,裴临又出声:“你出院那天,我们去领证。”
    “啊?出院就去吗?会不会好包着纱布?晚几天再去呗。”
    领证时会现场采集照片,印在结婚证上,盖了钢戳,换都没法换,沈昭可不想成为京市第一个“木乃伊”新娘。
    “不行。”态度强硬,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凭什么那么霸道?沈昭不服气:“你的不行才是不行。”
    那人没继续同她斗嘴,而是探手拍了拍腹部,平淡无波地自语:“你妈不要你了。”
    “……哎你……”沈昭哭笑不得,头一回真切懂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她辩驳:“你别污蔑我,我只是想稍微晚几天……”
    “不行。”比刚才还蛮横。
    这人简直像吃了狠人药。
    “……”沈昭认输,“好好好……去,出院就去,行了吧?”
    “行。”
    “……”
    怀抱变得更坚实,蜜桃信息素气息释出,沈昭沉在甜甜的气味中,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沉沉睡去。
    无梦酣眠。
    再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护士正轻手轻脚地调整输ye速度,见她睁眼,露出笑容:“醒啦?感觉怎么样?裴先生去找医生问话了,叮嘱我看着你。”
    “好多了。”头部的胀痛减轻一些,脑瓜也没之前那么沉重。
    阳光透过窗户,投下大片光斑,沈昭动了动手指,触碰到那方温暖。
    活着真好。
    不多时,裴临回来,身后跟着几位专家。
    又是一番细致的检查和问询。
    “恢复情况比预期要好,”医生翻看着记录,“脑水肿消退得很好,神经功能评估也基本正常。如果接下来两天持续稳定,可以考虑提前拆线。”
    裴临紧抿的唇角松了一分。
送走医生,他回到床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