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刚夹起鸡翅时,空中多出来一只手把它截走了。
“难受的话不要勉强,”寻欢把鸡翅放进自己碗里,“青菜怎么样?”
夹起一根尝尝,“这个不腻,你吃不下rou,多吃点蔬菜。”
说完又去尝试别的菜,每样都夹一点给他,试图让他都吃进肚子里。
“阿寻,可以了。”尤怀握住她的手,“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勉强撑着笑容,寻欢掰开他的手去夹另一盘,“怎么能不管你,不好好吃饭不行的,不行的……”
见她固执地不肯放下筷子,尤怀深吸一口气再次按住她,“你不要这样,我吃就是了。”
筷子一挑扒开最底下的青菜,尤怀将它放进嘴里。
清脆的咀嚼声响起,他抬眸看她,“很好吃。”
他的面色由往常的苍白变为灰白,还有些发紫,清透的眼白部分开始变得浑浊,呼吸也越来越费力。
他自己没有察觉,但其实他的呼吸声很响,似乎每呼吸一次,能纳入的空气就少一点。
想到刚才他还开车去接她,寻欢后背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她放下碗筷,眼底带着浓浓的担忧,“我去给你熬点粥,好不好?”
说完也没等他应声,自顾自的就去厨房洗锅淘米。
眼看着厨房门关上了,尤怀立马拿过一旁的垃圾桶把刚才吃进去的食物呕了出来。
怕她听见动静,还得死死压抑着喉间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他的眼睛因为痛苦而泛上了红血丝。
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想再做一顿饭给她吃,再去亲自接她一回。
这些之前做过无数次的事情,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如此弥足珍贵。
宋迟给的药物可以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几年,但使用它们的后遗症在这两年也逐渐爆发,他没有时间了。
也许今晚,也许明天,他就会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可他放不下她。
摸到浴室里清理了一番,尤怀接了水拍拍自己的脸,神色似乎好了那么一些。
但,他还是丑了。
而且越来越丑。
早年虽说也虚弱,哪怕瘦一点,可面貌也是周正的,起码能入人眼。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就是以这幅面貌来面对她,他面上隐隐出现了燥意和失落。
还有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
“尤怀?你在里面吗?”敲门声听在他耳朵里有些空旷,所以那道女声也格外清晰。
擦干脸上的水迹,尤怀对着镜子努力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这才应声出去。
“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寻欢扶住他,“还是不舒服的话去休息会儿吧,等粥煮好了我再叫你。”
他在里面一直不说话,只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快要吓到她了。
尤怀也不勉强,任由她带着往卧室走。
“你好好睡觉,我会叫醒你的。”寻欢给他盖好被子,在他耳边小声安慰。
“阿寻。”
“嗯?”
“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走?”
寻欢一怔,在他满怀期翼的眼神下点了点头,“好。”
“睡吧,我就在这里陪你。”
等他渐渐阖上眼眸,呼吸也变得平稳,寻欢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给他掖了掖被角就出去了。
关门的声音很轻,床上本应熟睡的人突然睁眼转过脑袋盯着门口,积聚在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像是在庆幸她走开,又似乎是在期待她回来。
重新坐回餐厅,看着一桌子没怎么动的饭菜,寻欢拿起筷子看了一会儿,才夹过有些变凉的菜吃起来。
本应十分美味的食物,再吃时好像参杂了无尽的苦涩。
余光瞥见一旁的酒柜,寻欢头脑一热,拿过最上面那瓶开封过的洋酒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似乎是宋迟之前来开的,他兴致勃勃地想拉着她拼酒,却被尤怀厉声疾气地阻止了。
理由是度数太高,可他之后也没给她拿度数低的来喝。
洋酒的味道既刺鼻又浓烈,冲得她鼻梁有些酸。
寻欢把酒杯放在唇边小心的抿了一口,火辣辣的味道立马涌入口腔,辣得她吃了好几口菜才缓过来。
意外发现可以把食物当做下酒菜而不浪费后,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寻欢连着喝了两三杯,桌上的菜也消失了一大半。
晕晕乎乎地把剩下的酒放回酒柜里,寻欢甩甩脑袋把餐盘收拾好,脚步虚浮地栽回客厅沙发上。
整个天地仿佛都在旋转,酒Jing上头的感觉让寻欢隐约有些熟悉,似乎曾经的某一刻,她也有过这样的感受。
心里记挂着厨房的粥,即便是快要支撑不住了,她也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保持清醒。
不能睡,还要照顾尤怀,寻欢不断提醒自己。
可